撩落去(liauˊ ・loʔ⊦ ・k‘iʟ)──奮不顧身地幹下去

撩落去(liau´ loʔ k‘iʟ)──奮不顧身地幹下去

  例句1:“阿輝伯既然已經「撩落去」了,就成為落入凡間的精靈吧!”(2001.10.2.自由時報13頁)(阿輝伯:前總統李登輝。)

例句2:“看見的只是各大學以高貴的學術理由,進行教育資源的爭奪戰,而教育部也「從惡如流」,一起「撩落去」。”(2004.11.12.自由時報15頁)

例句3:“布希「撩落去」,連任步坦途。”(2002.11.7.自由時報3頁,標題)(布希:美國總統,2001-2008年。)

例句4:“如果大家都有「撩下去」的心態,台灣真會掙不到錢嗎?”(2001.7.5.中國時報15頁)

例句5:“台海一旦發生戰事危機,美日兩國都會「潦下去」,不會置身事外。”(1999.8.18.自由時報4頁)

例句裡面的“撩落去”、“撩下去”、“潦下去”都是指台語 liau´ ・loʔ ・k‘iʟ,其中“撩落去”是台語,讀做 liau´ ・loʔ ・k‘iʟ,落、去讀輕聲;而“撩下去”、“潦下去”則是國語,讀ㄌㄧㄠˊ ㄒㄧㄚˋ ㄑㄩˋ,是以台語為語源的國語。

台語 liau´ ・loʔ ・k‘iʟ 是明知有風險仍奮不顧身地幹下去的意思,但這是引伸義,liau´ 的本義是“徒步涉水”,或者說徒步過水、過河,就是不用船、車子或馬,用兩隻腳行走過河的意思。早期的台灣,基礎建設的橋樑不多,遇有較深的河流,用渡船過河,遇有較淺的溪流則徒步涉水而過。“徒步涉水”,台語叫做
liau´-tsui`(水)或 liau´-k‘ue(溪)。

徒步涉水,如果水深及腰則相當危險,因此,要不要涉水,需要勇氣,決定涉水而進入溪流裡面,台語說:liau´ ・loʔ(落)・k‘iʟ(去),於是 liau´ ・loʔ ・k‘iʟ 就有引伸為“明知有風險仍奮不顧身地幹下去”的意思。

前人用字

對於台語涉水義 liau´ 的用字(為行文方便起見,本篇所說涉水,指徒步涉水),《彙音妙悟》、《雅俗通》等都沒有收錄相應的字。《厦英》有收錄 liau´ 為詞條(沒有提示相應的漢字),意義是“to wade”,並收錄 liau´-tsui`(水)、liau´-teʔ(澤?)、liau´-ts‘an´(田)-huã(岸)等短語。《日台大》使用“”字書寫 liau´-tsui`(水)的 liau´;《台日大》則用“條”字。

《普閩》用“蹽”字同時書寫 laŋʟ-liau´(偷空溜走)的 liau´ 及 liau´-tsui`(涉水)的 liau´。《綜台基》則舉出“蹘”、“蹽”、“”、“潦”都是 liau´-tsui`(水)的 liau´。

《台話大》用“潦”字。《台大字》、《國台》、《厦方言》都用“蹘”字;《台語正字》用“蹂”字;《台語字彙》、《台閩》、《閩方大》用“蹽”字。

整理起來,前人對於涉水義 liau´ 的用字有條、蹘、蹽、、潦、蹂等六個字,再加上報刊用的撩,共七個字,下面逐一加以討論。

前人用字的探討

(一)條

“條”字,《廣韻》徒聊切(平聲、蕭韻),台語一般讀做 tiau´,與反切相符,如 kim-tiau´(金條)、tiau´-kiã(條件)、i`-tiau´(椅條)(=長凳)。“條”在台語又讀 liau´,如 i`-liau´(椅條)、tsua`-liau´-a`(紙條仔)。

“條”字在台語為什麼又讀 liau´,可能是從 tiau´ 的音變,因為聲母 t- 和 l- 都是舌尖音,發音部位相同,有音變的條件,從舌尖清塞音的 t- 變為舌尖濁邊音的 l-,tiau´ 就變成 liau´。也有可能從“條”的中古音 cd‘iɛu(董同龢)或
cdieu(王力)音變成為 liau´。中古音聲母 d‘- 或 d- 是舌尖濁塞音,l- 是舌尖濁邊音,同樣是舌尖濁音,有音變條件,有可能從
cd‘iɛu 或 cdieu 變為 liau´。

“條”字的意義,本義是細長的樹枝。《說文•木部》:“條,小枝也。”基本義是泛稱一般長條形物體,如國語的麵條、金條、紙條等,台語的
kim-tiau´(金條)、tsua`-liau´-a`(紙條仔)、i`-tiau´/i`-liau´(椅條)等都是。“條”並由細長的樹枝意義引伸出分項目、層次、秩序、量詞等意義,但沒有“涉水”的意義。顯然,《台日大》使用“條”字書寫台語涉水義的 liau´,只是借用同音字。

(二)蹘

“蹘”字,《廣韻》沒有收,《集韻》收在平聲、爻韻下,字音是“力交切”。《集韻》的爻韻相當於《廣韻》的肴韻,肴韻屬效攝、二等、開口呼。效攝、二等、開口呼的字在台語一般讀 -au 韻,如:包,pau;抄,ts‘au;交,kau 等等,但少數字導入介音 -i- 而讀 -iau 韻,如:爪,側絞切,dziau`;巧,苦敎切,k‘iau`;姣,胡茅切,hiau´(女子風騷)等,故“蹘”字力交切在台語可讀 liau´。《雅俗通》把“蹘”字收在嬌韻、下平、柳母(liau´)下:“蹘,走也。”

“蹘”字的意義是《玉篇•足部》:“蹘,走。”“走”是現代漢語的“跑”。又《集韻•平聲•爻韻》:“蹘,走也。一曰足相交。”並沒有“涉水”的意義。因此,用“蹘”字書寫台語 liau´-tsui`(水)的 liau´,也是借用同音字。

(三)蹽

“蹽”字在《康熙字典》以前的字書、韻書(含《康熙字典》)都沒有收錄,到了1968年初版的《中日大辭典》及1978年的第一版《現代漢語詞典》才出現這個字。“蹽”,普通話讀陰平聲的ㄌㄧㄠ,詞義《中日大》說是走,跑,逃;《現漢》說是(1)放開腳步走,跑;(2)偷偷地走開。“蹽”字並沒有涉水的意義。

“蹽”字的音,《普閩》、《閩方大》等閩南語辭書讀做陽平聲 liau´。

“蹽”與“蹘”兩個字的字義大致相同,似乎可以把“蹽”視為“蹘”的異體字。

“蹽”字並沒有涉水的意義,用“蹽”字書寫台語 liau´-tsui`(水)的 liau´,是借用同音字。

(四)

”字不見於《廣韻》、《集韻》,但見於《玉篇》。元刊本《玉篇•走部》:“,落迢切;脚長行皃。”張氏澤存堂本《玉篇•走部》:“,落迢切;腳長皃。”“”字的意義並沒有涉水的意義。而“”字的音是“落迢切”,相當於《廣韻》的落蕭切,同音字有聊、遼、撩、僚等等,因此,“”字台語讀做 liau´。

”字台語讀 liau´,但“”字沒有涉水的意義,用“”字書寫台語 liau´-tsui`(水)的 liau´,只是借用同音字。

(五)潦

“潦”字《廣韻》記錄盧晧切(上聲、晧韻)及郎到切(去聲、号韻)兩個音,台語依反切應該讀做 lo` 及 lo,國語讀ㄌㄠˇ及ㄌㄠˋ。“潦”字讀ㄌㄠˇ(盧晧切)時,字義是雨水大貌、雨後大水、雨後積水等;讀ㄌㄠˋ(郎到切)時,同“澇”,字義是水淹、雨多成災(以上見《漢大字》)。《漢大字》又據《集韻》把“潦”讀做ㄌㄠˊ及ㄌㄧㄠˊ,但也都沒有涉水的意義(現代漢語在“潦草”一詞,“潦”讀ㄌㄧㄠˇ。“潦草”即台語 lo`-ts‘o`,潦讀 lo`,即盧晧切。)。

“潦”字台語雖有 liau´ 的音(《集韻》憐蕭切),但並沒有涉水的意義,用“潦”字書寫台語 liau´-tsui`,只是借用同音字。

(六)蹂

《台語正字》(591頁)說:“蹂,音同‘寮’,也寫‘厹’,《說文》:‘厹,獸足蹂地也。’《漢書•王商傳》:‘百姓奔走相蹂躙。’《注》:‘師古曰:蹂,踐也。’台語不能強過而強過說──‘蹂’,「蹂過(人的)菜園」[liau´-kueʟ-(laŋ´-e´-)ts‘aiʟ-hŋ´──作者補注音,下同],「蹂畛」[liau´-ts‘an´]、「蹂過溪」[liau´-kueʟ-k‘e],所以莫怪《廣雅•釋詁》:‘蹂,疾也。’如果能直線直進當然是快咯。”

《台語正字》認為 liau´-kueʟ(過)-ts‘aiʟ(菜)-hŋ´(園)(=對著菜園踩過去)及 liau´-kueʟ(過)-k‘e(溪)(=涉水過溪)的 liau´ 都是“蹂”。

先說“蹂”字的音。“蹂”,《廣韻》記錄三個音:(1)耳由切(平聲、尤韻);(2)人九切(上聲、有韻);(3)人又切(去聲、宥韻)。三個音都屬流攝、三等、開口呼,韻母相同,聲母也都相同,都是“日母”,只是聲調不同。但字義都是踐或蹂踐。

“蹂”字,國語讀ㄖㄡˊ(依耳由切),台語讀 dziu´(《彙音寶鑑》。與耳由切相符)。

“蹂”字在台語有沒有 liau´ 的音?

先說聲母。蹂字三個反切的反切上字“耳”、“人”都是日母(中古擬音 ȵ- 或 ȵʑ),在台語一般讀 dz-,如:絨,如融切,dziɔŋ´;辱,而蜀切,dziɔk;如,人諸切,dzi´/dzu´;然,如延切,dzien´ 等等。但有少數例讀做 l-,如:汝,人渚切,li`;忍,而軫切,lun`;閏,如順切,lun;染,而琰切,liam` 等。這些讀 l- 的字,可能是 dz- 的音變,因為 dz- 是舌尖濁塞擦音,l- 是舌尖濁邊音,發音部位相同,有音變的條件,現代厦門話及泉州話已經沒有 dz- 聲母,中古日母的字都讀
l- 聲母,併入來母了。依據 dz- → l- 的音變現象,“蹂”字的聲母可讀 l-。

再說韻母。“蹂”字屬流攝、三等、開口呼。流攝、三等、開口的字,在台語除莊組外大多文讀 -iu 韻,白讀有 -u、-au、-iau 等,例如:酒,tsiu`;修,siu;晝,
tiuʟtauʟ;抽,t‘iu;臭,
ts‘iuʟts‘auʟ;縐,dziauʟ(dziauʟ-se);搜,sɔ/
ts‘iau;九,kiu`/
kau`;舅,kiu
ku;廖,liau 等等,因此,“蹂”也可能讀 -iau 韻。

“蹂”字的聲母是日母,是濁音,影響聲調成為陽聲調。

結合上面聲母、韻母、聲調的音變情形,“蹂”字在台語可讀 liau´。

“蹂”的本義是踩、踐踏(《形義分析》),而“踩”是脚底接觸地面或物體(《現漢》),“踐踏”是踩(《現漢》),因此
liau´-kueʟ(過)-ts‘aiʟ(菜)-hŋ´(園)的 liau´ 也許可用“蹂”,因為蹂(踐踏)過後菜園被破壞了。但是 liau´-tsui`(水)、liau´-k‘e(溪)的 liau´ 則覺得不應該是“蹂”字,因為 liau´-k‘e(溪) 是河水不太深時徒步走河底過河,是行走,不是踐踏。而且很可能是先有 liau´-k‘e(溪)的 liau´,再引伸為“在不宜行走的地方踩過去”(《普閩》),如 liau´-kueʟ(過)-ts‘aiʟ(菜)-hŋ´(園)。

(七)撩

“撩”字《廣韻》記錄兩個音:(1)落蕭切(平聲、蕭韻);(2)盧鳥切(上聲、篠韻)。“撩”字,國語讀ㄌㄧㄠˊ,是源自落蕭切;台語讀 liau`(《彙音寶鑑》)是依據盧鳥切的讀音,而《厦音典》對於“撩”字注出
liau`、liau´、liau 三個音。 依據“落蕭切”,撩字在台語應該有 liau´ 這個音。

《漢大字》對“撩”字注了ㄌㄧㄠˊ、ㄌㄧㄠˇ、ㄌㄠˋ、ㄌㄧㄠ、ㄌㄧㄠˋ五個音,讀ㄌㄧㄠˊ時撩字的意義是料理、紛亂、取、挑弄、揣度等,並沒有涉水的意義。在其他讀音時也沒有涉水的意義。可見“撩”字在台語雖可讀
liau´,但字義和涉水無關,用“撩”字書寫台語涉水義 liau´-tsui`(水)的 liau´,只是借用同音字書寫。

從上面的討論可知條、蹘、蹽、、潦、蹂、撩七個字都不是台語 liau´-tsui`(水)(=涉水)的 liau´ 的本字。

作者見解

河水淺的時候徒步涉水而過,這應該是我們的老祖宗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有的行為,上古漢語或更早的漢語也許早就有徒步涉水這個詞,也許早就有書寫這個詞的字而被我們遺忘了。

甲骨文有這一類的字,中間是水(河流),水(河流)的兩旁各有一個或兩個(止),是脚(足),字表示徒步過水的意思(見《甲骨文字典》1226頁),這就是台語的 liau´-tsui`(水)了。在甲骨文卜辭裡這種字也是表示“渡水”。到了金文,字形沒有什麼變化,有的再加一個水旁(見《金文常用字典》966頁)。到了小篆,這個字有兩個字體,一個是,把“水”放在左邊,兩個脚(止)疊在一起放在右邊(成為後來楷書的“步”);另一個是,右邊又多了一個“水”。隸變後第一個篆文成為楷書的“涉”,第二個篆文成為楷書的“”或“”。

《說文•沝部》:“,徒行厲水也。从沝(ㄓㄨㄟˇ),从步。涉,篆文从水。”“徒行厲水”就是“徒步行走而過水”(《說文解字今釋》1600頁),所以,“涉”這個詞就是台語 liau´-tsui`(水)的 liau´,“涉水”就是“liau´-tsui`”。可是“涉”字在台語不讀 liau´,“涉”不是台語 liau´-tsui`
的 liau´ 的本字。

“涉”字《廣韻》記錄兩個音:(1)時攝切(入聲、葉韻);“涉,歷也;徒行渡水也;……”(2)丁愜切(入聲、怗韻);“涉,血流皃。”所以徒行渡水的意義時“涉”字讀“時攝切”,國語讀ㄕㄜˋ,台語讀 siap(陽入聲)。台語 siap 與 liau´ 比較,沒有音變關係,“涉”在台語不可能讀
liau´。因此,“涉”的詞義雖然和台語涉水義 liau´ 的詞義相同,但“涉”不是台語涉水義 liau´ 的本字。台語 liau´-tsui`
的 liau´,應當另有來源。

《說文•水部》:“「砅」,履石渡水也。从水,从石。《詩》曰:‘深則砅。’「濿」,砅或从厲。”(砅,力制切,ㄌㄧˋ)。

“砅”字是一個會意字,由“水”和“石”組成,表示水流(河流)裡有石頭突出水面,人要過水(河)時踩著石頭就可以過去了,這是很多人都有的經驗(有時人為地把大塊石頭丟進水裡以便過河),因此,“砅”是動詞,指“履石渡水”(踏著石磴渡水)。

《說文》說:“「濿」,砅或从厲。”意思是“砅”字偏旁“石”也可以用“厲”,成為“濿”字,“濿”是“砅”的異體字。段玉裁注說:“厲者石也,从水、厲,猶从水、石也。”《說文•厂部》:“厲,旱石也。”旱石是質地粗硬的石頭(可磨刀),也是一種“石”,所以“濿”和“砅”的造字本意一樣,“濿”也是一個會意字,“厲”兼表聲。

許慎所舉書證《詩》:“深則砅。”“砅”字今本《詩經》寫作“厲”。《詩•邶風•匏有苦葉》:“匏有苦葉,濟有深涉,深則厲,淺則揭。”(匏[ㄆㄠˊ]:就是台灣的 pu´-a`,未成熟果實當蔬菜吃。濟:濟水,河流名稱。深涉:水深的渡口。)段玉裁說“厲”是“濿”的假借字(見《說文注》字下),而“濿”是“砅”的異體字,所以“深則厲”就是“深則砅”。“深則厲(砅),淺則揭”的意思是:水淺的時候提起衣服下擺走進水裡就可以過水(河)了,水稍深的話則踩著突出水面的石頭就可以過水(河)了。

段玉裁在“濿”字下注說:“(濿),引伸之,凡為渡水之稱。……字多作厲。”清•戴震也說:“《說文》砅,字又作濿,省用厲。”(《答江慎修先生論小學書》)。典籍上書寫渡水意義的字大多用“厲”,用“砅”及“濿”很少,“砅”字幾乎沒有。而且“厲”的意義也有所轉變。如《爾雅•釋水》:“以衣涉水為厲。”(穿著衣服涉水叫厲)。郝懿行疏:“左氏襄十四年正義引李巡曰:‘水深則厲,水淺則揭衣渡也。不解衣而渡水曰厲。’”這個“厲”應該是指徒步涉水,不是坐船、乘車、騎馬的渡水,好像也不是履石渡水。又如《論語•憲問》:“深則厲。”鄭注:“由以上為厲。”水深在膝蓋以上的渡水叫厲。《文選•司馬相如上林賦》:“越壑厲水。”郭注:“厲,以衣渡水。”“厲”是穿著衣服過水。《楚辭•漢劉向九歌靈懷》:“櫂舟杭以橫濿兮,濟湘流而南極。”注:“濿,渡也。”(櫂:ㄓㄠˋ,划[船]。杭:ㄏㄤˊ,渡船。)這裡的“濿”是坐船渡水了。《廣韻•去聲•祭韻》:“「濿」,以衣渡水,由膝已上為濿。亦作厲。《詩》曰:‘深則厲,淺則揭。’《說文》又作砅,履石渡水也。”

可以說在典籍裡“厲”已經不是“履石渡水”而引伸變成“徒步涉水”的意義了。而“厲”是“濿”的假借字,因此,“濿”字也應該有“徒步涉水”的意義。徒步涉水台語叫 liau´-tsui`,因此,“濿”可能是台語涉水義 liau´ 的本字,問題是“濿”在台語有沒有liau´ 的音。

下面說“濿”字的音。

“濿”,《廣韻》力制切(去聲、祭韻),國音ㄌㄧˋ,台語讀 le,在中古屬蟹攝、三等、開口,擬音 ljæiɔ(董同龢)或 lĭɛiɔ(王力)。“濿”的中古音有變為台語 liau´ 的可能,如果取董同龢擬音,中古 ljæiɔ → liai →
台語 liau´。比較中古音與台音,聲母是相同的,都是 l-。主要元音 æ 低化而變為 a,在蟹攝是常見的現象;中古介音 -j- 變成台語的介音 -i-,也是一個普遍的現象。中古音的韻尾 -i 變為台音的韻尾 -u 卻不常見,可以說是找不到其他的例,不過並不是不可能。可以這麼解釋:中古音 ljæiɔ 演變成 liai 後,因為介音 -i- 與韻尾 -i 相同而起異化作用(見竺家寧《聲韻學》58頁“異化作用”),韻尾 -i 後化而變成 -u,於是,“濿”字的中古音
ljæiɔ 就變成台音的 liau´。台語的 liau´ 是陽平聲,而“濿”字是去聲,一般去聲字不會變為台語的陽平聲,但在漫長語音變化過程中,也許為了區別詞義起見,“濿”變成陽平聲也有可能。

結論

總之,從上面對“濿”字的音義的探討,台語
liau´ ・loʔ ・k‘iʟ 的 liau´ 的本字可能是“濿”字,而 ・loʔ ・k‘iʟ 是“落去”,兩個字都是輕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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